明 沈周 画 文征明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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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回到连队 1 大路到此断崖 小路画满泥泞 麻雀盘问我们是谁 杞柳扯衣，不让行 飞来多情布谷鸟 围绕头顶作证明 听得懂它在叫 主人回来了，欢迎 喧腾过十年的连队 自残为废墟荒茔 井池堆满碎梦枯叶 食堂被野草占领 手扶拖拉机死在 槐树下，失去头颈 广播线杆腰折两段 喇叭摔落连部屋顶 石垒宿舍照旧挺着 门朽倒，任风穿行 窗破，有蜘蛛织网 专逮蚊子蒲公英 宿舍外面墙上 大标语缺竖断横 那是我用石灰抹的 批林批孔促春耕 （听说现农场班子 决定保存此处原型 可让老知青回顾 凭吊，泪水纵横） 2 老王寻找旧钟 （他的收藏怪癖 并非计时器具 而是人力槌击发声 传达指令的金属） 老钱捕捉蟋蟀 老李转悠拍摄 约定两小时后 四人在路口会合 身后似有谁在推我 背对夕阳，逆着风 跑向八班宿舍 不走南面正门 偏钻北面墙洞 那个批林批孔 爬进那时的鸽子笼 破灯泡未拉自亮 咦，哪来的电源 我擦擦眼睛，确是 灯光，不是萤火闪闪 十二块发霉床板 一瞬间枕被齐全 我摸摸被子，不像纸 掐掐自己手，有痛感 东边靠壁是我床位 放着一本刚到的 人民文学，和一封 寄自沂河分场信件 杂志散发油墨味 信封上字迹新鲜 显示时间惊心动魄 都是一九七四年 墙上圆镜尚挂着 照出我的容颜 哪里有白鬓老头 分明是黑发青年 分明是黑发青年 顿觉浑身力气充满 一跳弹出两米半 举起屋角百斤石担 3 砰，木门被踢开 舍友们收工回来了 十一付蓬头垢面 十一把带泥铁锨 小个子叫着阿盼 冲上来揍我一拳 放心了，镜子里外的 我，青春无破绽 你是，你是阿丁 你是余仑，你是赵丹 余排长，赵班长 报到，继续同苦共干 余仑说，探亲回来 你对大家有点生分 你才离开三十五天 又不是三十五年 暗忖确隔三十五载 我来自二00九年 0九年我五十七岁 哈，现今虚龄二十三 未忘那时惯例 城里刚来须撒好烟 阿丁惊，熊猫牌 这这只有领袖能衔 忽然走进指导员 训得我红了脸 你探亲超假二十日 目无纪律逃避锻炼 命令我马上写信 通知小李小王小钱 无条件火速返场 抓革命，促生产 我说他们三位 此时正在本连 偷拨手机欲联系 屏显无信号，再见 （七天半月过去了 半个人影未见 料他们也等我多日 最终绝望而返 超假且欺骗领导 不久我被开除出团 以后常遭修理 返老还童并不好玩 几次探北墙欲归去 石缝严密老鼠难钻 根本没有洞不洞 唉，人生本是梦幻） 火烤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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